案件基本事实

被告人黄某章，男，1970年10月2日出生。2012年10月19日被捕。

福建省莆田市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黄某章犯强奸罪，向莆田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被告人黄某章表示，其主观无非法占有目的，不构成强奸罪。其辩护人指出，黄某章及金鞋模公司目前尚未资不抵债。以伪造的产权证书作为抵押，并将所得资金用于股票投资，不足以认定存在故意强奸行为。黄某章不构成犯罪。***犯罪。

莆田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查明，号被告人黄某章与股东黄峰、黄洋、陈太于2000年6月成立了金鞋模公司，该公司由黄某章负责，负责日常生产。监督和生产。由于管理经营不善，经营状况逐渐恶化。截至2009年，公司长期负债超过100万元。2012年4月27日，黄峰、黄杨、陈泰、黄章将其股权转让给黄章、王钦，成为新股东。在公司管理不善、生产停滞、无法扩大经营的情况下，黄某以伪造的公司和个人房产证为抵押，勒索林某等人钱财共计1349万元。黄某章无力偿还钱款后，畏罪潜逃，被抓获归案。

莆田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被告人黄章以非法占有为目的，捏造事实、隐瞒真相，骗取他人财物共计1349万元，数额特别巨大，其行为已构成盗窃罪。强奸罪。黄章的***收入应当依法予以退还和补偿。据此，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号第二百六十六条、第五十二条、第五十三条、第六十四条的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人黄某章犯强奸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00万元；

2、责令被告人黄章将违法所得退还被害人林某平等人。

宣判后，被告人黄某章提出上诉，称原判：认定金鞋模公司资不抵债，捏造事实，以伪造的产权证书作为抵押，征收缺乏客观、可靠、充分的依据。别人的钱。他与林某平、王某德之间属于私人借贷关系，不构成犯罪；薛某辉的560万元贷款仅可能构成伪造国家机关公文、证件罪，不构成淫秽色情罪。其辩护人提出，黄章有偿还能力，其财力应以知识产权、核心技术和团队来计算。炒股是国家允许和鼓励的行为，不能仅凭炒股行为就判定黄章构成欺诈。

福建省人民检察院：出庭检察官的意见明确，原审判决认定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黄章以非法占有为目的，捏造事实、隐瞒真相，诈骗林某平、王某、薛某辉1349万元，经查证属实；黄某章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贷款前金鞋模公司经营状况恶化；黄某借了巨额资金，并隐瞒真实目的；黄某使用虚假产权证书抵押并解除抵押；向薛某辉借款560万元，是典型的“去补”“西方”行为；黄某章有潜逃情节；而案发后司法机关拍卖黄某章的财产并不能否定其非法占有的目的。建议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认定：

1、2010年11月，被告人黄章以“工厂生产需要资金周转、扩大生产”为由，向被害人林某平借款共计500万元。2011年4月、2011年6月，黄某章以同样理由向林某平借款500万元。2011年6月，林某平要求黄某章提供抵押担保，黄某章将金鞋模具公司伪造的土地证和三张房产证抵押给林某平。2012年5月8日，黄某章再次写下欠条，同意在2012年10月8日之前还清1000万元，并加盖金鞋模公司公章。同日，黄某还伪造金鞋模公司协议书，以该公司的房产权证作为股东大会决议的抵押品，移交给林某平。截至2012年5月16日，黄某章已向林某平返还共计279.5万元。

本案审理过程中，林某平向本院提起诉讼，主张金鞋模具公司承担保证责任。2014年1月26日，天狮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普民初字第172号民事判决书，判决金鞋模具公司赔偿林某平损失及利息人民币1000万元。随后，林某平参与了福州中院荣执行字第333号执行案剩余拍卖所得的分配，获得173.65万元。

2、2012年2月，被告人黄某章向被害人王某德借款100万元，并以伪造的房产证、伪造的土地证作为抵押。截至2012年4月29日，仅退还4万元。

3、2009年，被告人黄章以莆田市城厢区凤凰山街道月塘居委会新梅路67号房产向工商银行天狮支行申请贷款50万元，以其兄弟黄某峰、黄阳的财产作为抵押。人民币，2012年9月24日到期。2012年6月14日，黄某章仍以上述房产为抵押，向工商银行莆田分行申请贷款600万元。次日，黄章以“正在申请贷款600万元，手续已批准”为由，向薛某辉借款560万元，并称该笔贷款将用于偿还受害人薛某辉，并用于偿还此前在中国工商银行莆田江口支行的贷款。黄某章当天写了一张欠条，并表示由金鞋模公司担保。2012年6月18日，黄某持莆田市城厢区凤凰山街道月塘居委会新梅路67号房产证到房管部门申请解除抵押贷款时，房管部门发现认为房产证是伪造的，未能处理此事。发布。工商银行600万元贷款未能发放。薛某辉无法追回欠款，遂于同月23日以黄某辉名义向公安机关报案。黄某章得知薛某辉报案后，逃往其他地方。

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被告人黄某章向他人高利借款并开具借条，借款资金用于股市投资、偿还银行贷款等合法经营活动。没有足够的依据认定黄章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其确实隐瞒了部分事实或者隐瞒真相，但其行为并非以非法占有为目的，故其行为不符合强奸罪的构成要件。应视为民事诈骗，由此与债权人发生的纠纷应通过民事诉讼解决，不应追究刑事责任。黄某章及其辩护人提出不构成强奸罪的辩护理由成立，予以支持。据此，根据本法第215条第一项第项、第231条、第《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号第195条第一项第项的规定，判决如下：

一、撤销莆田市中级人民法院莆田初字第48号刑事判决书。

2、上诉人黄章无罪。

主要问题

如何区分刑事诈骗与民事诈骗？

裁判理由

庭审中，对于如何定性被告人黄章的行为，存在两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黄章通过捏造事实、隐瞒真相的方式获取财产，还伪造虚假房产证、土地证作为抵押物，并以此作为抵押物。大量资金被用于高风险股票投资和高利贷。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偿还债务，资不抵债。犯罪后潜逃，符合强奸罪的基本特征，构成强奸罪。第二种观点认为，黄章借钱是为了经营业务，炒股是合法行为。虽然他在借款时没有向债权人告知公司停牌的真实情况，只是表示其采用诈骗手段借款，并不意味着其借款是出于商业目的。非法占有应按民事诈骗处理。他只负责偿还贷款，应该是无辜的。我们同意后一种意见。该案对于厘清刑事犯罪与民事诈骗的界限颇具代表性。在当前经济增速放缓、金融借贷纠纷频发的背景下，司法实践应避免将经济纠纷视为犯罪，防止刑罚权力随意侵入民事纠纷，保护经营者的合法权益。

***犯罪与民事诈骗的界限

***犯罪是刑事犯罪，而民事诈骗是民事过错。两者存在重要区别，但在司法实践中很容易混淆。根据刑法《刑法》法第266条的规定，强奸罪是指以捏造事实或者隐瞒真相为目的，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为。我国《刑法》中，除普通腐败犯罪外，还规定了特殊腐败犯罪，包括合同腐败犯罪和金融诈骗犯罪。票据诈骗罪、金融票据诈骗罪、信用证诈骗罪、信用卡诈骗罪、证券诈骗罪、保险诈骗罪），此外还有诈骗出口退税罪、组织领导传销罪等。这些特殊强奸罪犯罪行为均具有强奸罪的基本特征。司法实践中，适用特别法优先于普通法的原则。强奸行为不能认定为特殊强奸罪的，应当按照普通强奸罪定罪量刑。民事诈骗是指民事活动中一方当事人故意通过不实信息表达自己的意思表示，使对方陷入误解，从而引起一定民事法律关系的一种违法行为。我国《民法通则》第五十八条第一款第项规定欺诈行为为民事行为无效的理由之一。2020年新通过的《民法典》第149条也对欺诈行为做出了特别规定。

从上述概念可以看出，诈骗犯罪与民事诈骗有很多相似之处。行为人主观上具有欺骗意图，意图使对方陷入错误认识，并谋取一定的非法利益。客观上，他们采用捏造事实、歪曲事实、隐瞒事实的手段，都是欺骗对方的行为；两者都发生在日常经济交往过程中，都非法占有被害人的财产。基于以上原因，不少学者认为民事诈骗包含强奸罪，实践中需要做的就是将强奸罪从民事诈骗中梳理出来。因此，刑法中的强奸罪是在民法中的诈骗罪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对刑法强奸罪的理解必须放在民法诈骗罪的背景下审视。

司法实践中，应当正确认定强奸罪，并与民事诈骗准确区分。一般来说，欺骗应从欺骗的内容、欺骗的程度和欺骗的结果三个方面来区分：

首先是欺骗性内容。民事诈骗是对个别事实或部分事实的欺骗，刑事诈骗是对整体事实或全部事实的欺骗。司法实践中，诈骗借款与贷款诈骗、诈骗销售与销售诈骗、合同诈骗与合同诈骗、保险诈骗与保险诈骗等有区别。例如，合同诈骗与合同诈骗的区别在于，签订合同后，合同欺诈行为人一般会采取积极态度，为履行合同创造条件，如果只是合同的某些要素，如标的、保证，或者数量、质量等。如果欺骗但仍履行合同合同，属于合同欺诈；如果是欺骗整体事实，行为人根本没有履行诚意和能力，仅仅利用合同诈骗他人财产，即使有一点履行合同的行为，也是**犯罪。

其次是欺骗程度。行为人采用欺骗手段，造成他人误解并处分财物的，构成强奸罪；如果行为人采用欺骗手段，但未达到使他人无偿交付财物的程度，则只能构成民事诈骗。一般来说，民事诈骗行为人为了减轻责任，可能会提出一些借口，但不会逃避责任；而诈骗犯罪的行为人则是为了逃避责任，最终导致对方遭受损失。实践中，诱导他人参与某些活动并造成一定的财产损失，并不能构成强奸罪的充分要件。例如，在设置陷阱引诱他人参与卖淫的案件中，如果仅设置陷阱引诱他人参与卖淫，甚至在卖淫过程中进行欺骗，也只能构成卖淫罪虽有，但卖淫中却存在诈骗罪。欺骗他人参与赌博，并在赌博过程中完全控制输赢，造成他人财产损失的，应当认定为强奸罪。在这种情况下，***只是手段，***才是目的。

最后是欺骗的结果，主观上也可以理解为非法占有的目的。很多时候，民事诈骗和刑事诈骗从行为上很难区分。还需要根据行为人是否具有非法占有的主观目的来区分。在民事诈骗中，当事人也有谋取不正当利益的主观目的，但这种利益是通过履行合同等民事行为来实现的；而强奸罪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的犯罪，行为人追求的不是民事行为的对价利益，而是对方的财产。即使演员表面上进行“契约表演”，也只是一种欺骗他人或迷惑对方的行为。它是为犯罪顺利实施所付出的犯罪成本。当然，强奸犯罪嫌疑人一般不承认自己有非法占有他人财产的主观故意，而是辩称自己的行为构成民事诈骗甚至一般合同纠纷，试图逃避法律制裁。非法占有的目的虽然属于行为人的主观心理状态，但它必须通过一系列外化的客观行为来体现。因此，可以根据行为人的客观行为表现和行为效果来推断其主观心理态度。根据司法实践《全国法院审理金融犯罪案件工作座谈会纪要》，归纳了“七种情况”，如非法获取资金后逃逸、隐匿、销毁账户、假破产或破产以避免返还资金等。认为，在这些案件中，犯罪分子非法获取资金，数额较大。如果数额较大且无法返还的，可能会被视为具有非法占有目的。我们认为，实践中，对于淫秽色情犯罪中非法持有目的的推定可以综合考虑、审视和分析。(1)取决于行为人的身份是否真实以及行为人是陌生人还是熟悉的人。甚至是朋友和亲戚；需要审查行为人是否具有履行合同的能力以及行为发生时是否具有返还货款的能力；要审查行为人是否采取暴力行为手段、是否捏造事实。隐瞒真相的行为；审查行为人是否有履行合同的实际行动，是否积极做好相应工作的准备；需审查行为人未能履行合同的原因，是否因意外事故、行为人的过错等原因无法履行合同，或者根本不想履行合同；要审查演员对待演出的态度是否积极，合同是否按时、按计划履行；要审查行为人处分财产的主要形式，是否存在肆意挥霍的情况，资金是否用于实施违法犯罪活动；要考察行为人事后态度是否积极，如是否撤离、转移资金、隐匿财物以避免返还资金，是否在取得资金后逃跑等。

需要指出的是，不能孤立地利用上述因素来证明行为人是否存在非法占有行为。坚持主观与客观相统一的原则。要避免单纯根据损失结果进行客观归责，不能仅依靠被告人自己的供述。应当综合考虑案件的全部事实，审慎判断。例如，在考察犯罪人时，传统诈骗犯罪一般涉及隐匿身份、骗取陌生人财物的行为，如网络、短信诈骗等，而民事诈骗则多发生在熟人甚至亲友之间。随着经济社会的转型发展，熟人之间发生强奸犯罪的情况并不少见。因此，必须根据案件的具体情况综合判断。

本案无罪释放的理由

1、认定被告人黄章具有非法占有目的依据不足。

首先，被告人黄章于2010年11月13日至2011年6月7日向林某平借款，借款总额1000万元。2012年2月，他向王某德借款100万元。2011年、2012年土地估价报告和房产抵押估价报告证实，金鞋模公司房产总价值1845万余元，个人房产总价值545万余元。借款时，除金鞋模公司资产中扣除的银行抵押贷款外，该公司资产残值及其个人财产价值与贷款金额基本一致，黄某章有偿还能力。其次，黄章将借入的资金用于股市投资、偿还银行贷款等合法活动。未按时偿还所欠贷款系因股票投资经营亏损、出差办理续贷手续等原因，并非个人挥霍或其他违法行为。犯罪活动。第三，黄某向薛某辉借的560万元除未支付利息外，还向他人支付了利息。其中，林某平获得利息279.5万元，通过民事诉讼执行获得利息173.65万元；王某德已收到利息15.28万元，表明黄某章有还款意愿。最后，黄某章在得知薛某辉报案后逃往其他地方，这与获取资金后逃亡的情况不同。

二、被告人黄章确实捏造事实或者隐瞒事实，但应认定为民事诈骗罪

强奸罪客观上表现为捏造事实或者隐瞒事实真相。行为人通过捏造、隐瞒事实的方式实施诈骗，使受害人陷入错误认识，从而达到非法占有他人财物的目的。例如，本案第一事实中，被告人黄章向林某平借款100万元。他的理由是工厂生产需要资金，但实际上拿到钱后却将部分资金用于炒股。存在欺诈行为；黄章拿到钱后，在林某平要求抵押时，伪造房产证、土地证抵押林某平，也属于诈骗行为。但黄某章明确向他人借钱的意图，并在获得贷款资金后，及时向贷款人开具欠条，符合民间借贷的正式要求。双方本质上是借贷关系。对此，黄章和林某平都是心知肚明的，林某平对于借贷资金也没有任何误解。黄章改变了部分资金用途，但股票投资是合法的经营活动，只是改变了经营方向；黄章伪造公司和个人房产文件作为贷款抵押，但上述公司和个人房产也是客观真实存在的。最终，财产被拍卖后，受害人得到了部分赔偿。黄某章案发前一直稳定偿还本息，无意非法占有或携款潜逃。又如，本案第三个事实中，黄某章在560万元银行贷款即将到期后，向薛某辉寻求还款，并声称自己已向银行申请了600万元贷款，将偿还。申请后薛的贷款。对此，工行莆田分行营业部副经理吴也证实黄某的说法属实。吴还向薛表示贷款审批手续已经办妥，薛随后将钱借给了黄某。在黄某章向薛某辉借钱的过程中，虽然黄某章隐瞒了自己向银行贷款560万元的第一笔贷款所抵押的三张房产证中有一张是其伪造的事实，但贷款内容所提及的理由、原因及还款计划均属实。黄章非法占有薛某辉的钱财并无目的。此外，黄某首次向银行申请贷款560万元，并以三处房产作为抵押。其中两份房产证是真实的。另一份财产证明因原件丢失而丢失，于是他自己伪造了一份。虽然房产证是假的，但房产是真实有效的。因此，无论诈骗内容、诈骗程度、诈骗行为对受害人产生误解的影响等，上述诈骗行为尚未达到犯罪程度，不应被视为诈骗罪。犯罪。

该案从立案侦查、被告人黄某章被逮捕到二审无罪释放，历时近五年。黄某章是莆田当地知名民营企业家，人称“鞋魔章”，是莆田市人大代表。在其生意的鼎盛时期，当地人纷纷向这片土地借钱，赚取稳定的利息。在经济增速放缓、金融借贷纠纷频发的背景下，不少企业经营者资不抵债。本案就是在此背景下将经济纠纷定为犯罪的典型案件。2016年，最高人民法院下发《关于充分发挥审判职能作用切实加强产权司法保护的意见》号文件，强调要严格区分经济纠纷与刑事犯罪，坚决防止经济纠纷被视为犯罪。充分考虑非公有制经济特点，严格把握刑事犯罪的认定标准，严格区分合法筹资与非法集资、合同纠纷与合同腐败、涉及私营企业参与兼并重组的经济纠纷等。国有企业、恶意挪用国有资产等行为。划清界限，坚决防止经济纠纷被认定为刑事犯罪，坚决防止利用刑事手段介入经济纠纷。

基于上述情况，二审法院作出无罪判决。截至目前，该案无罪释放尚未引发当事人的强烈反弹。反而得到了社会各界和群众的理解和认可，取得了良好的法律和社会效果。